美式橄榄球最大的特点莫过于零距离的重度肢体冲撞,球员负伤频率高、程度深,上赛场如同上战场。运动员较量的不但是速度、准度,更是力度。所以橄榄球被一些人戏称为现代版的古罗马角斗赛。这种比喻其实并不夸张。美式橄榄球刚刚兴起时曾经出现过比赛过于暴力,导致大量球员死亡的现象。
美式橄榄球是十九世纪后期由英式橄榄球改良而来,直到二十世纪初,仅是大学之间的体育竞技项目。第一场美式橄榄球赛是1869年罗格斯和普林斯顿两所大学的比赛。耶鲁、哈佛、哥伦比亚等著名高校都是积极的早期联赛参与者。各所高校对橄榄球赛的规则不断改良,美式橄榄球逐渐形成了鲜明的特色,完全脱离了英式橄榄球而自成一派。
但早期的球赛非常血腥,球员场上负伤致死率居高不下。1905年全美共有19名球员身亡,这激怒了时任总统老罗斯福。他威胁高校如不立即改良比赛规则,就下令全国禁止橄榄球比赛。62所高校乖乖聚首商讨解决办法,有效降低了伤亡率。此外,橄榄球联盟也不断更新球员的保护装备,其中对头盔设计的改良尤其突出。

但是一百多年来,橄榄球未曾丢掉其暴力风格。球员伤筋断骨仍然是家常便饭。近十多年间,医疗研究发现大量比赛场上患脑振荡的球员在退役之后衍生出严重的脑神经疾病。在舆论的压力之下,美国职业橄榄球联盟至今仍不断对规则进行修改,每一年都会推出新花样,试图对球员加以保护。
但暴力是橄榄球不成文的卖点之一。今日看点版权球赛转播商不仅反复用慢镜头回放受伤画面,还特意在球场边安置录音师,手持形状大小酷似炒菜锅一样的抛物线式麦克风,专门从远处捕捉冲撞一霎那的音效。各种各样的手法全是为了突出比赛的血腥来吸引观众。

虽然赛场上全部球员都有很大的负伤可能,但某些防守方首要攻击的目标位置具有最大的危险性。例如球队的灵魂人物,负责传球的四分卫。为了精准传递或者投掷皮球,四分卫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完成找到接球员和抛掷完美弧线的任务,往往无暇顾及迎面扑来的几个300多斤重的“杀手”。所以四分卫的身边总是会部署5到7名虎背熊腰的“保镖”。但是保护阵常被敌方的“坦克”冲破,四分卫便成了瓮中之鳖,吃上重重一击。轻则淤青浮肿,重则骨断筋折。
很多严重的损伤难以完全愈合,迫使球员提前退役。美国职业橄榄球比赛中最为著名的伤势莫过于华盛顿红皮队的四分卫Joe Theismann的右腿骨折。在一场1985年和死对头纽约巨人队的比赛中,Theismann试图用“闪烁跳蚤战术”制造假动作蒙骗对手,但被看穿,敌方球员将其击倒在地,落地的一瞬间,Theismann的右小腿成了对手的着陆架。从画面中可以看到,Theismann的小腿从中间向外以45度角度折断,他的胫骨和腓骨双双骨折。在两人落地之后,其他三个球员也顺势堆压上来,叠加的体重所增添的痛苦让人难以想象。

这场意外被各大新闻媒体反复报道,在一项体育频道ESPN的调查中被观众评为橄榄球联盟史上“最令人震惊的一幕”。Theismann在多年后的一个采访中描述了当时的情景:“我的腿好像一根面包棍一样被从中间折断,疼痛程度令人无法想象。两根骨头折断的声音如同两声沉闷的枪响一样从我的左肩方向传过来。啪!啪!”事发速度快且出人意料,场上的队友、裁判以及观众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事态的严重性。
Theismann是曾率领红皮队赢等联盟总冠军的明星,但在康复之后他的右腿比左腿短了一截,被迫提前于36岁时退役。他随即进军电视行业,目前是顶级橄榄球评论员和体育节目主持人。

虽然在场上发生的外伤占绝大多数,但是占少数的脑震荡等大脑损伤却能引发严重的后遗症。一项2009年的医学调查显示,曾在比赛或训练中头部受伤的职业橄榄球员在退役后患记忆力丧失和痴呆症的案例逐年上升。这项报告这引起了联邦政府的关注。同年国会召开听证会,对球员脑震荡受伤情况进行调查。
自2012年起,美国职业橄榄球联盟NFL遭受多起球员集体诉讼,被指控蓄意隐瞒信息,误导球员忽视大脑损伤的严重后果。2013年,NFL同4500多名退役球员达成庭外和解,承诺支付7.65亿美元,用来赔偿脑损伤球员补助、支付球员的医保体检、资助医学研究和安全培训。此外,2012年NFL另向美国卫生研究院捐款3千万,用以研究脑损伤和长期性精神疾病的关联。

如果说收入不菲的职业橄榄球员受伤后,至少有高工资和高福利垫底的话,高中和大学的橄榄球赛中负伤的青少年们就更加令人惋惜了。在美国,高校橄榄球联赛也是日进斗金的产业。但是由于球员以及教练员的素质不及职业球队,低级别的年轻球员更加容易受伤。
据一项北卡罗来纳大学的统计,去年共有5名高中橄榄球员由于比赛受伤而死亡。出于安全考虑,近5年来全美的高中橄榄球员人数下滑了2万5千人。
但这些安全因素很难有损橄榄球在美国的受欢迎程度。美国人也讲“从娃娃抓起”。全美各地的家长们组织无数的儿童橄榄球训练和比赛。很多小朋友从四、五岁起就全副武装,像模像样地瞄准二十年后的那份肥溜溜的价值千万的职业橄榄球合约。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橄榄球比赛的首要策略是“站稳脚跟、避免摔跤”。攻击方把整个身体作为武器抛向敌手,如果实在躲不过的话,那就要摔得精明。想办法保护自己、摧毁敌方。
说到底,橄榄球拼的还是超人的体质。今日看点版权这也是为什么如此之多的美国人迷恋橄榄球。看的是刺激热闹,垂涎的是精湛技巧,崇敬的是不要命的美国莽夫精神。若不是精灵古怪,若不是代价非凡,若不是非常人所能及,倒也丧失了引人入胜之处了。